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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0 第70章 喜欢何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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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凌祈宴又一次出门。

他闲不住,总想出去玩,昨日那条街上还有一半的铺子没逛,趁着温瀛忙公务,就又去了外头。

街上一日比一日热闹,看到大成兵出现,那些巴林顿人虽有畏惧,但已不会像他们刚进城时那样避而不出,甚至在凌祈宴走进间皮毛铺子看货时,还有人主动来求见。

来者是个三十几岁,看着面相憨厚的汉子,自我介绍是对面铺子卖马具的,讨好地与凌祈宴问起,能否归还他被缴去的一柄短刀。

这人会些大成话,小心翼翼地与凌祈宴说:“只要刀柄和刀鞘就行,那柄短刀对小人十分重要,能否请贵人通融一二,将之还给小人?”

凌祈宴闻言有些意外,大成兵马进城后,就将这些平民手中的利器都缴了,敢来讨的,这还是第一个。

且这人似乎是看凌祈宴长得好,身上没有兵匪气,以为他是个好说话的,直接找上了他。

凌祈宴没有当即说行是不行,只问:“卸去刀身,只留刀柄和刀鞘有何用?为何一定要讨回去?”

那汉子黝黑的面庞上一阵红,磕磕巴巴地解释,说这短刀是他妻子未出嫁之前送与他的定情信物,这么多年他一直随身带着,从未离身,没了刀身他也想留着刀鞘和刀柄,做个纪念。

“定情信物?”凌祈宴顿时来了兴致,竟有人送刀做定情信物的?

那汉子红着脸道:“是巴林顿这里的习俗,随身佩的短刀只送给倾心爱慕之人,被赠刀的那个收下了,就代表回应了对方的爱意,到死刀都不能离身。”

那个会巴林顿话的侍卫知道不少这边的习俗,也与凌祈宴解释:“巴林顿人确实有这样的风俗,他们不常用剑,惯于用刀,互赠随身戴的短刀是情谊深厚的表现,男女之间更常以之做定情信物,男子可以送女子,也有女子送男子的,不单是这边,漠北那边的部落也有这样的习俗。”

凌祈宴听得稀奇,心念一转,猛然间想起当年那姜戎去京中,也送了他一柄随身佩戴的短刀来着……

当时他只图那刀锋利好看,高高兴兴地收了,然后转手就送了温瀛,后头刀呢?

不记得了,好似不见了,又或许是被温瀛带走了?

所以姜戎为何要送刀与他?分明他们那时只喝了两回酒,堪堪几面之缘而已,要说情谊深厚,实在算不上。

凌祈宴思来想去,依旧不明所以,想不通干脆丢去脑后不想了,没再多问,吩咐人带那汉子去取刀。

晌午时分他才回去王府。

温瀛不在,他今日一早就出城去了军营,估摸着要到傍晚才回。

用过午膳又睡了一觉,申时凌祈宴再次出门,骑着他的小妖精去外放风。

后头就干脆出了城,小妖精野性难驯,一直关在城中实在憋屈得慌,凌祈宴领着它去了城外的草场上。

来回狂奔近百里,小妖精终于畅快了,停在一处溪边吃那丰腴的水草,凌祈宴自马上跳下,嘴里也衔了根草,在溪水边坐下。

天际暮云合璧、落日熔金,正值夕阳西沉时。

凌祈宴懒洋洋地伸腰。

他喜欢热闹,从前还做着王爷时,身边总有一大帮纨绔子弟围着奉承,如今来了这里,实在无聊得紧,可他好似已经习惯了,还能自得其乐,……要是那个棺材脸能多些时间,陪他一起玩就更好了。

想到温瀛,凌祈宴又有些愣神,脑子里浮现起温瀛那张怎么逗都不笑,又分外好看的俊脸,忍不住嘴角上翘。

在他支着脑袋正发呆时,身后忽地有马蹄声传来,凌祈宴回神站起身,下意识地握住剑柄,抬眼望去,待看清楚来的人是谁,松了口气。

姜戎跃下马,他也是独自一人。

“方才远远瞧见殿下,还当是看错了,殿下怎一个人在这里?”姜戎走上前。

“出来走走,”凌祈宴微微摇头,“汗王又忘了,我现在已经不是殿下了。”

姜戎看着他,迟疑道:“去岁毓王殿下暴毙、陛下新认回皇嫡长子的消息传到漠北,我曾派人去京里打听事情始末,那会儿我当真以为,殿下已经去世了。”

凌祈宴倚着他的马,撇嘴一笑:“你都猜到了,还说这些做什么?”

“……我没想到,皇家竟会发生如此荒唐之事。”

“我也没想到,”凌祈宴无所谓道,“不过这也没什么,就只是换个身份而已,现在这样反而更自在些。”

姜戎却不这么想,他看着面前大咧咧说笑的凌祈宴,又想起那日在上京城初见时,那个意气风发、骄贵矜傲的毓王殿下,他好似没变过,又似乎确实有什么不一样了。

沉默一阵,姜戎压下声音道:“亲王皇子,与普通人,终究不一样。”

凌祈宴不以为意:“自然不一样,但现在这样也挺好。”

他说不出来好在哪里,就只是觉着,如今这样,确实还挺好的。

姜戎盯着他的双眼,凌祈宴的眼中没有半分不平不甘的怨恨,他是真的不在意。

姜戎的心情复杂,犹豫再三,又问他:“您现在是旒王府的幕僚?可有为以后打算过?您的身份没法出官入仕,可这幕僚也不能做一辈子。”

“当什么官啊,”凌祈宴好笑道,“求着我当我都不当。”

至于以后,以后再说呗,他才懒得想那么多。

“日后您若是在旒王府待不下去了,来刺列部,我定将您奉为上宾。”

姜戎的眸光深沉,说得格外诚挚恳切,凌祈宴一愣,电光火石间,他好似看懂了这人眼中那些未尽言的情绪。

……假的吧?

原来这人当年给他送刀,竟当真是那个意思?

怎的这一个二个的,竟都对他起了那等心思,至于么?

凌祈宴无言以对。

思来想去只觉得,都赖他那个娘,给他生了这张祸水一样的脸。

但不管这个姜戎到底是怎么想的,凌祈宴赶忙撇清:“这话你以后还是别说了,尤其别当着旒王的面说,他连江南都不让我去,怎会让我去漠北。”

姜戎捕捉到话语间的关键字:“您原打算去江南?”

凌祈宴随口道:“是有这个想法,但是算了,都来这边了,反正在哪里也都一样。”

“……您若当真想去江南,我也能帮您,我从前与您说的,有个认识的祖籍江南的好友,他这段时日恰巧来了漠北做买卖,也随我一块来了这里,您若是想,可以跟着他的商队一同去江南,我帮您安排,瞒着旒王殿下,送您离开。”

哪有那么容易,想在温瀛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溜走,无异难于登天,这一点凌祈宴早就领教过了。

且他如今也不太想去江南了。

去了那边一个人不认识,有什么意思,在这里虽然只有温瀛那个棺材脸,至少不会闷着他。

没等凌祈宴开口拒绝,那边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响,凌祈宴抬眼,是温瀛,骑着他惯骑的那匹黑马,迎风而来,出现在他们视野中。

那一瞬间,凌祈宴脸上露出最灿烂耀眼的笑,大步迎上去。

温瀛下马,冲凌祈宴抬了抬下巴:“回去。”

姜戎从怔愣中回神,眼前似依旧晃动着方才看到温瀛时,凌祈宴的那个笑,他敛下心绪,走上前去与温瀛见礼。

温瀛轻颔首,又一次冲凌祈宴道:“回去。”

凌祈宴回身与姜戎招呼一声,跟着温瀛离开。

他翻身上马,小妖精却耍起脾气,喷着响鼻,任他怎么催促都不肯走。

温瀛过来,牵住马缰。

他一走近,小妖精就老实了,垂下脑袋,不敢再放肆,温瀛牵着他们一人一马,他自己的那匹马跟在身后,慢慢往回走。

凌祈宴笑嘻嘻地撸小妖精的马鬃,笑骂道:“你个欺软怕硬的小东西,我真是白养你了。”

温瀛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,牵着他们继续往前走。

姜戎依旧站在原地,凝眸望着他们的背影远去,直至融入落日霞光中。

许久,他收敛心神,也翻身上马,不再留恋地朝另一个方向而去。

凌祈宴坐在马背上哼小曲,顺嘴问温瀛:“你不是去军营了吗?怎又来了这里?”

“回去了,你不在,出来找。”

“噢。”凌祈宴拖长声音,这人好似又在不高兴。

他伸手戳了戳温瀛的肩背:“怎么了?”

温瀛目视着前方:“为何一个人出来,连个侍卫都不带?”

凌祈宴不以为然:“有什么好带的,我不带他们,他们也会自个跟上来。”

只不在他眼前露脸而已,不然温瀛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他的?

“我来的不是时候?”

听出了这话中的酸味,凌祈宴想起这人从昨日起就阴阳怪气的,心念电转,陡然间有种醍醐灌顶之感,顿时乐不可支,再次戳他:“穷秀才,你呷醋了。”

温瀛霍然转过眼,凌厉目光望向他。

凌祈宴噎了一瞬,嘴角的笑微滞:“你这么看我做什么?你又吓我……”

不等温瀛说,他继续嘟哝道:“我又没说错,你就是呷醋了,你知道那个姜戎当年送我短刀是什么意思,所以你不许我见他。”

他又想到,这人不会当年就在计较这事吧?当时他将那短刀转赠时,这小子是怎么说的?凌祈宴认真思量半日,只隐约记得这人似乎脸色不大好看。

“你知道?”温瀛冷声问。

凌祈宴没好气:“之前不知道,现在知道了。”

他再后知后觉,也该发现了。

温瀛没再出声,就这么看着他。

凌祈宴被他盯得不舒坦,弯腰凑近过去,在他嘴唇咬上一口,气哼哼道:“不许这么看我,是他送我刀,我又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,而且那刀我转手就送你了。”

“话说回来,那刀呢?你当年离开毓王府时,还给我的的东西里,是不是没有那柄刀?你故意带走的吧,啧,真是个小气的男人。”

“若是知道呢?”温瀛又问。

凌祈宴的眼珠子转了一圈:“知道就知道呗,他没你长得好看,我还是喜欢你。”

温瀛的面色愈发沉冷。

凌祈宴这个“喜欢”依旧是一句戏言,与当年随口说的,并无二致,他还是没懂。

“你知喜欢是何意?”

凌祈宴眨眨眼,坐直身,认真想了想,又趴到马背上,抱着小妖精的脖子哼唧:“喜欢就是喜欢呗,你长得好看,对我好,做那事还能让我舒服,我不喜欢你喜欢谁?”

“若是出现一个长得更好,对你更好的呢?你也会喜欢,会跟他做那事?”

凌祈宴赶紧摇头,他才不要。

而且,他不信还能有比温瀛长得更好看的人。

温瀛深吸一气,将心中翻涌的怒气压下,不再理他,默然无言地牵着马继续往前走。

凌祈宴有一点心虚,可也不知他到底哪里说错了。

喜欢能是何意?他确实挺喜欢温瀛的,温瀛长得好,对自己好,他没说错啊?为何温瀛要不高兴?

见温瀛好似更生气了,周身都是冷意,凌祈宴心里也不舒服,再次戳他的背:“你真的生气了?你不要这么小气嘛,动不动就生我的气做什么,你这样我还不如去江南呢,那你也眼不见为净。”

温瀛停下脚步,不待凌祈宴再说,他翻身上马,坐到了凌祈宴身后。

被人双手环住,略粗重的呼吸欺近颈后,凌祈宴反手送他一肘子:“你到底干嘛?”

“你要去江南?”

温瀛的声音危险,凌祈宴赶忙改口:“我说笑的,我才不去,还是这里好玩,……但是你得对我再好一点,不许总这样摆脸色给我看。”

他回头看去,温瀛的黑眸中似染上了金色余晖,格外灼亮,凌祈宴看着他,几乎移不开眼。

半晌,他看到温瀛轻点头。

凌祈宴心中莫名悬起的石头落地,他其实故意这么说的,但温瀛竟然答应了,哪怕他并不怎么高兴。

“你别生气啦,”凌祈宴低下声音,有一点说不出的别扭,“大不了,我以后也对你更好些,好不好?”

温瀛将他揽进怀,安静拥着他。

嗅着温瀛身上熟悉的气息,凌祈宴发觉自己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,他闭了闭眼,回抱住温瀛。

相拥片刻,温瀛将人放开,重新拉起马缰。

凌祈宴懒洋洋地靠在他怀中,看天际晚霞,小声说:“这个地方的夕阳,似乎都比京里的好看点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其实一直待这里也还不错,不过算了,你早晚还是得回去京城的,等到那个时候……”

他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,等到那个时候,温瀛回去京中,当了太子、皇帝,那他呢?他怎么办?

幕僚确实做不了一辈子的。

温瀛的声音贴近他耳畔:“等到那个时候,你也随我一起回去,有我在,你什么都不用想。”

凌祈宴心头又是一松,嘴角的笑重新扬起:“到时候再说,看你表现吧。”

温瀛没再多言,一蹬马肚子,他的黑风追随着小妖精,驮着他们奔驰向夕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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