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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贵妃人已在墙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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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先生说黄药师能解白头吟, 原话是“那黄药师的医术不怎么样,却酷爱收集古籍医方,我早年与之小会, 得知白头吟是他的收藏之一, 想借来一看,谁知他小气得很, 理都不理我。”

所以你觉得黄药师能理我们?鹿鸢闷声叹气, 无力多言。

不管怎样, 死马当活马医,东海桃花岛还是有必要去一趟的,说不定就撞大运了。就这样,鹿鸢和王处一带上胡先生赠送的延缓毒发的丹药,踏上了去往东海的路。

路上, 鹿鸢算了算日子, 不出意外的话黄药师应该是已经死了老婆囚禁了周伯通,那么她和王处一这个时候找上门, 就是找打。可又不能不去, 毕竟她也没那么想死。

于是她对王处一说:“不能让黄药师知道我们是什么人, 得编个身份。”

王处一摇头, “我们的身份他一试便知,瞒不过的。”他以为鹿鸢是怕提及过往遭人耻笑,“你不必多言,只管听我的,我说你是我堂妹, 量黄岛主也不会作他想。”

“堂妹?”鹿鸢移目,幽幽看了王处一一眼,很欣慰他没用表妹那种老掉牙的借口, 可重点不在这里,“重点是你,当今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全真教盯着九阴真经,你的身份才是万万不能暴露。”

此时的王处一还不知道黄药师为得到九阴真经赔上了一生挚爱,全真教是他的头号迁怒对象。

鹿鸢想了想,做出了最简单直接的选择。她所学繁杂,做个假身份易如反掌,想露馅都难,而王处一,就像他自己说的,一试便知他是全真弟子,在黄药师那样的宗师面前绝无伪装余地。

“你把我送上船,就回去吧。”

“那怎行。”王处一失笑,笑鹿鸢想一出是一出。

王处一的拒绝在鹿鸢意料之中,但她没有放弃,双双上岛于二人皆无益,哪怕她也不想王处一离开,也不能拿两个人的性命去赌。如果只她一人不请而至,黄药师就算不救她,也不至于杀了她这个病弱的女人。

可最终,鹿鸢还是放弃了这一打算,只因他们在出海的码头附近,偶遇了一行人。也不能算偶遇,这行人的目的地也是桃花岛。

一见面,双方多数还在发怔,丘处机上来指着王处一大声责问:“你去哪儿了?到处都找不见你,快把我们急死了。”

你们是来找我的?王处一有点懵,他这么大一个人,即便不见了,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。

鹿鸢受不了车马颠簸,王处一又不忍她劳顿,硬是凭两条腿背着她一路从蝴蝶谷走到这里。经过一处草亭进去歇脚,被全真六子撞见时两人正在分吃路上摘来的一串葡萄,后因王处一起身,挡住了鹿鸢,这会儿丘处机头一歪,目光绕过王处一斜眼看过去,看到像没事人一样倚着亭柱吃葡萄的鹿鸢,不禁调门急剧攀升,怪叫起来,“好呀王师弟,我们急得发疯冒火,你倒好,携美同游快活得很啊。”

王处一脸色微变,下意识扭身去看鹿鸢,同时也将鹿鸢暴露在其他人的视野中。

“大侄子,好好说话,别鬼喊鬼叫。”鹿鸢一脸嫌弃。

“谁是你大侄子。”丘处机瞪眼。

鹿鸢吐了口葡萄籽,摇摇头,一副这孩子没救了的表情,“大侄子”

我与你师父同辈,叫你一声大侄子,不应该吗?你若是肯叫我一声好姐姐,这声大侄子我可以不叫。

“谁是你大侄子!”丘处机暴躁大喊,其实他更想破口大骂,只不过还没来得及。

“你病了吗,我这里有药。”鹿鸢面露忧色,觉得丘处机快升天了,好心摘下一颗葡萄给他。

因鹿鸢恢复了黑发,全真六子并没有一眼认出她,但凭这神情和说话的语气,想要对号入座并不难。眼看鹿鸢和丘处机就要吵起来,王处一赶紧回身把两人隔开,又把话岔开,说起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。五年前,鹿鸢前脚刚走,王处一后脚就将她中毒遭欧阳锋胁迫一事禀告大师兄马钰,马钰也说于情于理都该去救一救,只可惜全真教元气大伤,无能为力。所以五年后,他学有小成,便一个人悄悄去了。

随后,马钰也徐徐道出他们此行的目的。周伯通被黄药师抓走了,他们此行就是要登岛救人。

“正好,我们也要去桃花岛,向黄岛主求药。”王处一以为黄药师是个体面人,不会扣着周伯通不放,所以双管齐下不成问题。

鹿鸢当场就把没送出去的那颗葡萄捏爆了,心口又开始疼,头晕目眩耳鸣纷至沓来。

正好?哪里正好?你们是去救人,我是去救命,你们能不能救到人先不说,我本就渺茫的生机怕是可以直接归零了。

“你们都去?”鹿鸢有气无力,“不留两个坐镇重阳宫?”

王重阳创立全真教,攒下这份家业不容易,你们这些徒弟能不能懂点事,别组团送人头。

“用不着你管。”丘处机看鹿鸢,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。

鹿鸢这会儿的脾气无限好,像劝孩子多喝热水的老母亲一样苦口婆心,“能不能等两天再去?”

能不能我先去,等两天你们再去,能不能求到解药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,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人和,所以没有你们对我很重要。

“周师叔在受苦,你却推三阻四不肯营救,是何居心?”丘处机愈发觉得鹿鸢可疑,心道这女人恨极了周师叔,定巴不得周师叔早死。

鹿鸢把脸扭开,不想看斗鸡一样的丘处机,口中嘟囔,“他受苦又不是我害的。”

倒是我这些年受苦受难,周伯通难辞其咎。

“你这个狠心的女人,明日出海,你爱去不去。”甩下这句话,丘处机愤然离去。他走后,马钰等人一声不吭,看来是早就商量好了。

王处一对此并无异议,他甚至认为搭顺风船省时省力,是件好事。在去马码头的路上,他见鹿鸢忧心忡忡,知道她是为前途担忧,于是温声劝慰,“看在师父的面子上,黄岛主不会见死不救的。”

他们师兄弟到齐,黄岛主应该更买账才对。

当着马钰等人的面王处一不好继续背着鹿鸢,所以鹿鸢只好亲自走路。对,她不是不能走,她是不想走,有需要的话她还能来上一段小轻功。

当鹿鸢听到王处一这段话,腿一软,往地上一躺说什么都不想动了。你师父死了这么多年,还有什么面子?你师父的面子要是管用,周伯通至于落得这步田地?

桃花岛这个地方没有船家愿意去,在丘处机的交涉下,租下一艘船,明天一早他们自己划过去,当晚一行人便住在船上。

是夜,鹿鸢坐在船头听着海浪,望着茫茫无际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海,迟迟不愿回船舱。

孙不二犹豫了许久才走过来,轻声说:“你身子虚弱,不如早些休息。”

船不大,船舱有限,孙不二和鹿鸢住一间。孙不二曾听从师命对鹿鸢动手,后知晓鹿鸢身份及其遭遇,又觉得对方很可怜,打心里生出一股愧疚之情。如今鹿鸢身中剧毒,两人同住,孙不二想要关心也有了理由。

晚饭她只吃了几口,然后就在船头一直趴到现在,全然没有要回舱歇下的意思,莫不是不愿与我同处一室,怕遭我奚落辱骂。孙不二心道,我主动与她搭话,给她台阶,她知我没有恶意,定能乖乖进去睡觉。

“不如死了算了。”

鹿鸢哀戚惆怅,时不时喃喃自语,海风随机截取一小段送到孙不二的耳朵里,孙不二听后大惊失色。

片刻后,孙不二扛着鹿鸢闯进最大的那间船舱,打断了师兄们的会议,将头发凌乱-被海风吹得很乱-孙不二扛她的时候头朝下不得不乱,神情麻木-被海风吹得面目僵硬-同时也是一脸懵逼的鹿鸢放到桌子上。

面对师兄们疑惑和质询的眼神,孙不二严肃拧眉,随后大声宣布——

“她要寻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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