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如果章节错误，点此举报』鹿鸢头也不回地走了, 绝天僵在原地，几次握住刀柄，又哆哆嗦嗦地松开。
“借口, 都是借口”他喃喃自语，说着说着就笑起来。
以前，他觉得鹿鸢像一片云，纯洁、轻盈、柔软, 她拥抱着他，没有压力，只有温度。现在看来, 是他可笑是他愚蠢。
一片云拥抱你, 你感觉不到入侵，那么当她离开你的时候, 你也不会察觉。你说温度还在？那是余温。
“绝天，一个女人罢了，不至于动这么大的肝火。”绝心不知何时从马上下来，走到绝天身后, 一派悠然自在，和气急败坏的绝天形成鲜明对比。
绝天气昏了头，怪叫着回了一句，“不至于？哈你试试！”
换作是你，你能咽得下这口气？
这话不知戳了绝心的哪处痛点, 和颜悦色的脸瞬间阴了回去。
“无名这艘船马上就要翻了, 到时候她不想回来也得回来。”绝心冷冷说, 语气逐字加重，“等她回来就给她一个难忘的教训。”
绝天回头瞪他一眼，一半警告一半莫名其妙, “少管闲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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决战之期就在月底，无名不日便要动身前往京城。绝无神把地点定在紫禁之巅，行径如此猖狂，可能已经把手伸进皇宫大内。
动身的前一天，无名叫来鹿鸢，问：“进展如何？”
鹿鸢知道无名问的是练剑的进展，于是大大方方捏了剑诀，卷起地上的落花。她想把无名教得那套剑法施展一遍，可是十招过后，便有些力不从心，落得个虎头蛇尾。
落花散去，鹿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，对无名笑道：“请前辈指教。”
虽然后劲不足，但她在领会这套剑法的过程中，并没有遇到难题，不过，她发挥出来的风格明显与无名不同。
“此剑法非我自创”无名沉吟，无天绝剑是他义兄慕应雄的武功，兄弟二人各成一家，鹿鸢虽受他点拨，路数却更偏他那位大哥一些，“我没什么可指教你的。”
他对鹿鸢点点头，“你随我来。”
鹿鸢跟随无名进入一间摆满兵器的密室，听无名淡淡道：“挑一把，我送你。”
鹿鸢惊喜，她现在远没到以无物御万物的境界，确实缺一把趁手的兵器。放眼望去，满满一屋子的剑，各式各样琳琅满目，鹿鸢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，忽然灵光一闪，她闭上眼，发动意念，顷刻间群剑响应，她开始在冥冥中寻找最亮的那点光源，片刻后一把薄薄的、不起眼的剑从最远的墙角飞出，被鹿鸢抓在手里。
她掂了掂这把剑，很轻，但非常有活力，她能感觉到她们互相喜欢。
“这把可以吗？”她晃了晃手里的剑，笑着问无名，“它有名字吗？”
无名目光悠远，有些神游天外，对于这个结果，他是意外的。
“英雄剑。”他轻叹道。
鹿鸢一愣，惊讶地偏了偏头。英雄剑？剑晨的那把英雄剑，那她岂不是空欢喜一场。
“不是我的那一把，英雄剑是双剑，你招来的这把曾是我义兄的佩剑。”无名看着鹿鸢手里的剑，感慨万千。
他们兄弟二人曾因误会一战，义兄的英雄剑就此断裂，经他重铸后蒙尘至今。也许，这就是天意。
“好好用它。”无名与鹿鸢对视，语重心长。
能够得到前辈这样的关爱，鹿鸢感动不已，她与无名非亲非故，无名这样待她，全凭一片高尚的仁爱之心。
“师父在上。”鹿鸢跪下，将剑横举举过头顶，“请受弟子鹿鸢一拜。”
无名负手而立，任鹿鸢一个头磕在地上。鹿鸢伏身等了一会儿，见无名那边毫无动静，便寻思着别等人扶了，干脆自己站起来。
倘若无名不想认她这个徒弟，她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就够了，别教前辈为难。
就在这时，无名的声音再次响起，比以往更低沉，他悠悠念道：“真气自生，剑冲废穴天地倒转，化柔为刚。”
无名念了四句口诀，简单易懂，但也十分空洞。鹿鸢直起腰，疑惑地看向无名。
无名俯首，也看向鹿鸢，问：“都记下了？”
鹿鸢愣了愣，回说：“记下了。”
说着就把那四句口诀重复了一遍。
无名微微点头，弯下腰虚扶了鹿鸢一把，他并没有对那四句口诀做出解释，而是平静地端详鹿鸢良久。
“你是受上天眷顾的孩子，有灵气也不缺运气。”无名用略带严肃的口吻，缓缓说：“但不要忘了，为侠者，当一身正气。”
“弟子谨记。”鹿鸢忙说。
“此次你留守中华阁，万事小心。”无名如是嘱咐。
“是。”鹿鸢应了一声，随后眉头微蹙，沉吟道：“师父，那个断浪”
她提醒无名，断浪居心不良，留在身边是为大患。无名像是早已成竹在胸，淡淡一句把鹿鸢的话挡了回去。
“为师心里有数。”
分别前的夜，楚楚非要拉上鹿鸢一块儿洗澡，期间不停地鼓动鹿鸢跟她结伴，紧随无名等人之后，去京城看看。此次无名远赴京城，她和鹿鸢都不在随行之列。
鹿鸢不但拒绝，还严肃地对楚楚说“有我看着你，你哪儿都别想去”。她是另有打算，但在她动身前，楚楚别想出去添乱。
等热水用完，她们也洗的差不多了，两人从浴桶里爬出来，穿衣服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互相打量。楚楚娇小，哪里都是纤纤细细的，鹿鸢瞄完楚楚的细腰，再看看自己的小肚子，默默叹了口气，这个冬天她确实胖了不少，想当年
步惊云来找楚楚，看到窗缝在冒热气，就没敲门。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，突然听见楚楚在说话。
“鹿姐姐，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哦。”
里面的鹿鸢似乎笑了一下，没有说话。
“哎？鹿姐姐，你肩膀后面的这块记好像一弯月牙。”
门外的步惊云脸色大变。
“啊！”楚楚尖叫一声，惊恐地看着破门而入的步惊云，抱紧手上的衣服连连后退，“步大哥你干什么？”
楚楚衣衫凌乱，不过至少该穿的都已经穿上了，相比之下，鹿鸢单薄的可怜，腰下系了裙子，上身除了抹胸，只穿了一件无袖的小衣。可是在她身上，看不到一丝慌乱，她没有急着往身上披衣服，而是停下所有动作，冷冷看着步惊云。
步惊云直奔鹿鸢，掰着她的肩膀去看楚楚说的那一弯月牙，随后他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棒，喃喃道：“你是孔慈，你就是孔慈。”
鹿鸢全程没有挣扎，耐心地等步惊云验明，然后扬起手，一巴掌狠狠打在步惊云脸上。
啪！
一巴掌下去，步惊云不念了，抽抽搭搭的楚楚也不哭了。
“楚楚姑娘，你没事吧？”楚楚的尖叫引来两个人，剑晨冲在前面，进屋看了一眼，便飞快低下头，慌忙退了出去。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，他气愤地呵斥，“步惊云，你给我出来！”
秦霜跟剑晨撞在一起，瞥见光着两条胳膊的鹿鸢，也是下意识地低头、后退，不过很快这种叫作难为情的情绪就被爱护之心彻底覆盖。他尝试脱下外套，但是独臂的他应付这种事情还不太灵活，情急之下，他大步走进去找了面帐子扯下来，给鹿鸢披上。
“云师弟，你太无礼了，快出去。”
“他岂止是无礼，他是无法无天。”鹿鸢指着步惊云大骂，不曾想被步惊云一把抓住手腕。
秦霜见状，赶紧用肩膀撞过去，想把两人隔开。步惊云非但不撒手，还把鹿鸢握成拳头的手拽到鼻前嗅了一口，这下秦霜彻底怒了。
火药味一下子蔓延开，步惊云依旧不为所动，他盯着鹿鸢，眼中爱痛交织。
“你身上的香味，是我亲手倒进棺材里的香料味。”
“你练不了内功，不是因为先天资质欠缺，而是因为后天受过极重的内伤，经脉尽断。”
“你不止长得和孔慈一模一样，你的身体”
啪！又是一巴掌。
“第一下是我替自己打的，这一下，是我替孔慈打的。”鹿鸢声色俱厉。
她推开秦霜，直面步惊云，虽不能与他平视，但气势不输分毫。
“步惊云，孔慈欠你什么？”她的质问铿锵有力。
步惊云呼吸一屏，这句话对他的冲击远要比那两巴掌还大。孔慈不欠他的，是他欠孔慈的，从来都是。
“你想说我肩膀上的记和孔慈一模一样，我身上的香味和孔慈一模一样，我受过的伤孔慈也受过，是不是？”鹿鸢与步惊云对视，每说一句眼里都能冒出一串火星。
绝天总说她香，她自己却感觉不太明显，现在看来，是在棺材里腌入味了。至于像肩后背后这种位置有几块疤几颗痣，长什么形状，随他便了，她的眼睛又不会迂回。
即便每一桩都能对上，又能怎样，她就是孔慈了？
“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？”鹿鸢更近一步，为了与步惊云对视，她必须再把头仰高一度，然后用一种极度认真也极度不真实的语气问：“她爱你吗？”
你这样熟悉孔慈的身体，是想表达你们之间的亲密？孔慈愿意承认这种亲密吗？她爱你吗？
清晰地看到步惊云急剧收放的瞳孔，鹿鸢忍不住笑出声来，“她不爱你，她只是顺从了你，因为你是少爷，她是婢女，她顺从惯了，不懂得拒绝。”
“活着不得安生，死后还要受人侮辱步惊云，孔慈到底欠你什么？”
“我爱她。”步惊云咬着牙，一字一句地说。
他爱孔慈，没没侮辱过她，也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她。
“你爱她？”鹿鸢头一歪，露出疑惑的表情，她的声音陡然放轻，宛如簌簌洒下的盐沫，“可她年纪轻轻就死了，死在你手上。”
“鹿姐姐，步大哥他不是故意”楚楚听不下去，觉得鹿鸢的话过分诛心。
“他但凡有一丝人性，也不至于错杀了孔慈。”鹿鸢冷冷道。
你的步大哥很痛苦，但那不是孔慈造成的，也不是我造成的。痴情霸道那一套，只对需要的人有效，对不需要的人来说，那叫毒药。
“你认为我就是孔慈，那你刚才为什么说的是你爱她，而不是你爱我？”鹿鸢将目光重新对准步惊云，神态幽幽，“你爱我吗？”
步惊云抗拒地后退一步，答案显而易见。
鹿鸢撇撇嘴，嗤地笑了一声，“别在我面前摆深情，步惊云，我不是孔慈，孔慈会原谅，我会恶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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