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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纪女侠变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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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纪晓芙!你少在我天鹰教的地盘上大言不惭。”殷野王的脑仁隐隐作痛, 觉得今天晦气至极。

鹿鸢嗤笑,“你天鹰教的地盘我又不是没来过,我是不是大言不惭, 你心里很清楚。”目光一转, 脸上多了几分狠劲, 她挑剔地睨着殷野王怀里的小胖子,冷冷斥道:“死小子,敢抢我徒弟的东西,打你都是轻的。”

你吼我徒弟,我就骂你儿子,你瞪我徒弟, 我就给你儿子白眼。

小胖子哭得更大声了, 护犊子的殷野王忍无可忍。鹿鸢正掐着话头等他, 见他开口, 立刻转了话锋,嘲讽道:“你儿子和我徒弟打架, 二打一还输了,你要是不服气, 可以来找我。”

“我、我就是要找你!”殷野王气得语无伦次。

一旁的莫声谷和殷素素用眼神交流了一下,觉得这样下去没法收场,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, 整条街都快被他们堵住了。

你去劝劝, 莫声谷使眼色。你也劝劝,殷素素一努嘴。

莫声谷瞅瞅鹿鸢,凑上去踌躇半天也没有动作,最后熬到殷素素先开口。

“哥,当着孩子的面少说两句。”

鹿鸢见莫声谷在跟前磨蹭, 扭过头去看他,心说你要劝架就大大方方劝,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。

一幅糖画出现在面前,鹿鸢一怔,莫声谷把糖画往她唇边送了送,很认真地想让她开心一点。

鹿鸢莞尔,心里像灌了蜜似的甜,接糖画的时候两只手碰到一块儿,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分开,二人对视,随后飞快低眉笑而不语。

这是在干什么?殷野王大惑不解,看呆的同时被口水呛到,大声咳嗽起来。殷素素无力地闭上眼,不想再看。

小胖子再次受到冷落,哭得愈发歇斯底里,音量达到新的高度。

“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,还有脸哭?给我憋回去。”殷野王烦躁地训斥。

鹿鸢张嘴,正要舔一口糖画,无意间对上张无忌老实巴交的眼睛,顿时有些不好意思。心说明珠有糖人,无忌没有,她一个大人当着孩子的面吃这个,倒像是故意馋他似的。

况且,莫声谷是无忌的师叔,手里拿个糖画不先给师侄吃,有点说不过去。

鹿鸢非常大气地把糖画从嘴边移开,小声对莫声谷说:“这个给无忌吧。”

莫声谷这才想起大侄子就在身边,他忙点了下头,心虚地冲张无忌笑了笑。殷素素撇撇嘴,刚要替儿子拒绝,鹿鸢手快,已经把糖画塞给了张无忌。

“谢谢纪姑姑。”张无忌喜不自胜,举着糖画端详,好奇地问:“七叔,这画得是什么?”

画得有些潦草,看着像两只鸭子。

“是鸳鸯。”满脸泪痕的小胖子出现在张无忌身后,他弟弟小小胖拖着两串鼻涕和他一起。

原来这就是鸳鸯,张无忌更高兴了,觉得自己既得了糖画,又长了知识。

看到两个表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糖画,张无忌心里舍不得,但还是亲切地招呼他们,“表弟,你们也吃。”

殷家兄弟不知客气为何物,直接上手,将鸳鸯一人掰走一只。张无忌呆呆地看着瞬间变光杆的糖画,幼小的心灵不能理解现实的残酷,他扁扁嘴,强忍着泪水,低头去咬最后一点糖渣。

“混账东西!一口不给你表哥留,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?”殷素素气得破口大骂。

她这两个侄子自幼失恃,父兄对他们溺爱无度,对外骄横些也就罢了,对内还不知收敛。回到天鹰教的这段时间,无忌作为兄长,做到了谦逊友善,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次次被两个欠教养的表弟欺负,殷素素早就压了一肚子火。

殷野王讪笑,不痛不痒地训了儿子几句,转头命家仆把糖画摊和糖人摊包下来,让孩子们吃个够。

殷素素耿耿于怀,暗下决心回去一定要教儿子对亲兄弟也要留心眼,互相当对方是兄弟,才是兄弟,单方面友爱可不是兄弟。她缓了脸色,继续邀请莫声谷去天鹰教做客。

原来,张翠山前天就到了天鹰教,眼下正在陪老丈人。末了,殷素素明知鹿鸢不会前往,但还是客气地邀请了她。

听到这个消息,莫声谷十分惊喜,由衷地替这个小家庭感到高兴,不过他委婉地拒绝了殷素素的邀请。

殷素素有些为难,“这都到家门口了,不把你请回去,让我怎么跟你师哥交代。”

莫声谷摇头笑笑,他和五哥都有人生大事要操心,不需要非得见上一面。他真诚地对殷素素说:“五嫂,这段时间辛苦你了。”继而感叹,“人生在世,总有总有”

一时不知如何抒发心中感慨,话说着说着就断了。

“总有迷茫不知所谓的时候。”鹿鸢适时地接道。

莫声谷豁然开朗,缓缓点头道:“对,总有迷茫不知所谓的时候,你和五哥走到今天很不容易,希望你们互相体谅,恩恩爱爱地走下去。”

夜幕初临,鹿鸢和莫声谷坐在江边,看着明珠放灯。

“如果五哥留在天鹰教倒插门,是不是很多问题就解决了?”莫声谷突然喃喃道。

鹿鸢眼前一亮,嘴里咬着鸳鸯糖画,不甚清晰地说:“好主意。”

看殷素素的样子,应该是跟张翠山和好了,能和好的夫妻,她都祝福。面对世俗的指控,换个环境确实是最好的选择。

莫声谷侧着头,目不转睛地看着鹿鸢,放在从前,鹿鸢肯定把他吃得死死的,现在不一样了,她像一只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蚌,敞开坚硬的壳露出了自己最柔软的部分。

“看我干什么?你也想倒插门?”鹿鸢垂眸,不满地咕哝。

“我给你倒插门,你不能反悔。”莫声谷脱口而出。

他最担心的就是她放不下过往的恩怨情仇,不甘与他退隐江湖。

鹿鸢扑哧一笑,挽起莫声谷的胳膊,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,“说好一起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,你也不能反悔。”

她最担心的就是有一天他会后悔,后悔为她背负骂名。

两个有情人患得患失,丝毫没有察觉到早就僵立在远处的张翠山。

殷素素掐了半天指头,末了,倒吸一口凉气,“五哥,七弟和纪姑娘曾经大闹天鹰教”

这都什么时候了,我还能给你们两家断官司不成。张翠山痛苦地闭上眼,感觉到头上白发疯长。

“我算了一下明珠的生日,刚好对得上。”殷素素低声说。

“咔嚓”一声,张翠山霍然转动脖子,瞪大双眼看着殷素素,脸上的愕然逐渐被惊恐代替。

殷素素吐吐舌头,干笑道:“希望是我想多了。”

主要是最近回归大小姐的生活,话本看多了。

“当然是你想多了。”张翠山压低声调,跟妻子跺脚。

不要生出这么可怕的想法,更不要去验证它。现实已经很残酷了,退一步海阔天空,不要再去求索真相了好么。

殷素素哭笑不得,赶紧拍拍受到惊吓的丈夫。张翠山拽着殷素素,逃也似的离开此地。

路上,殷素素有意换一换气氛,和张翠山说起琐事,“你不是说要回武当吗,多留几日再跟父亲辞行,别惹他”

“不回去了。”

武当已经够乱了,咱们再回去,乱上加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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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年后。

武林大会的举行让沉寂多年的中原武林再次沸腾,后辈渴望崭露头角,前辈有意重振威名。

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非武当宋青书莫属,在他连胜十八场之后,一个俏丽少女信步走上擂台。

台下,天鹰教教主殷天正啧啧称奇,“这女娃长得真像素素小时候。”

不单单是长得像,就连身上那股自幼备受宠爱,蜜罐子里泡大的气质也像。

“可惜妹妹不在,否则就跟照镜子似的。”殷野王点头附和。

殷素素一家留守天鹰教,这些年他们深居简出,从不在江湖上露面。

殷野王看着台上的少女,忽然想起他还有个女儿。如果阿离还活着,应该也有这般大了,她长得会像谁呢,定是像她娘多一些。

“我来会会你。”少女对宋青书淡淡道。

宋青书拱手,“敢问姑娘芳名,是谁家弟子?”

少女把脸一扭,心不在焉地说:“赢过我我再告诉你。”

宋青书见她如此,也不废话,当即挽了个剑花,“拔剑吧。”

少女掂了掂手里那把布条缠裹的剑,皱眉问:“不比剑,比拳脚怎么样?”

宋青书痛快应下,暗地里颇有些厌烦。这姑娘故弄玄虚耍了半天花样,也不知一会儿动起真格来,能在他手下过几招。

十余招后,宋青书无法忍受那种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,主动停手,咬牙含恨道:“姑娘所学精妙,宋某甘拜下风。”

少女笑了一下,表情说不清是冷淡还是讥诮,“你很厉害,我胜在奇巧。”

宋青书失落地走下台,父亲温声叫他沉住气,师叔们都来安慰他。

擂台上,新任擂主用脚尖挑起放在地上剑,顺势拔剑,亮出三尺青峰。

“倚天剑!”有人失声叫道。

少女携带的这把剑,周身用布条缠裹,其貌不扬,没想到亮出来一看,竟然是倚天剑。

“这把剑是从一个蒙古武士手里抢来的”少女提剑,嗖嗖抖了两下手腕,笑盈盈地看向峨眉掌门灭绝师太,暗藏机锋,“谁抢到就是谁的。”

此时的她和面对宋青书时完全不同,神情诡谲目光凛凛,活像变了个人。

灭绝师太死死盯着倚天剑,两腮不自然地起伏。

“静玄。”她沉声叫道。

没上钩,少女头一歪,悻悻挑了下眉梢。不过,看到上台的静玄,也还是满意的。

静玄是灭绝师太首徒,成名已久,内力深厚,这少女不过十几岁的年纪,肯定不是她的对手。灭绝师太命静玄出阵,是为万无一失。

两方交手,少女的武功路数渐渐显露出来,她学的很杂,但无一不属上乘。起初静玄没有用内力压人,只跟少女比招式,迟迟分不出胜负,直到少女凶悍地使出一招灭绝剑法。

此剑法如其名,是灭绝师太自创的剑法。

举坐哗然,静玄亦惊愕万分,只听灭绝师太在下面厉声喝道:“静玄,速战速决!”

静玄不再犹豫,倾尽全力向少女扑去,少女娇笑,接下静玄半招,也不知她动了什么手脚,后半招静玄竟突然飞了出去。

全场鸦雀无声,少女也不是安然无恙,嘴角溢血,持剑的手臂抖得厉害,但她能取胜全力以赴的静玄,实在惊人。至于她使得那一招,许多人心里已隐隐有了答案。

殷野王冷笑,“嘿,拜杨逍所赐,乾坤大挪移都快烂大街了。”

少女冷冷看过去,反唇相讥,“烂大街的东西,你会吗?”

殷野王一怔,感觉这话听上去好像哪里不对,他阴声怪气地回嘲:“你师父煞费苦心,是指望你将来当明教教主?”

这丫头他见过一次,只要稍微回想一下就不会认错。

少女丝毫不落下风,阴恻恻的狠话信手拈来,“我要是明教教主,第一个先诛了你。”

殷野王气结,想要反击,却又心虚地四下乱瞄,唯恐那人突然蹦出来。

少女果断把殷野王抛到一边,目光缓缓移动,扫过负伤的静玄,最终定格在灭绝师太脸上,悠悠叹道:“可惜丁敏君死的早”

否则,绝对轮不到静玄倒这个霉。

“她呢?叫她出来。”灭绝师太的声音响彻整个武林大会。

众人议论纷纷,少女的身份不言而喻,她颈间那副系有明珠的项圈备受瞩目。

“师父没来,她在家渡劫呢。”提到恩师,少女笑眯眯的,眼睛弯成月牙。

灭绝师太冷笑,“她不敢。”

少女沉下脸,同样冷笑,“师太,我师父她真的没来,您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,不用这样虚张声势给自己壮胆。”

灭绝师太怒不可遏,她自恃身份,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黄毛丫头比混,于是愤怒地看向武当宋远桥等人,想找一个宣泄口。

这次武林大会,武当七侠只来了四个,三侠俞岱岩身体残疾,很早就不参与江湖事了,五侠张翠山娶了天鹰教大小姐殷素素,这些年低调度日,几乎淡出江湖,七侠莫声谷最年轻,本该扬名立万的年纪,却留下一桩奇闻,销声匿迹,就连武当自己人也极少能见到他。

“您不用看,人家是体面人,管不了你我之间这不体面的官司。”少女揶揄道。

奉劝老尼姑趁早歇了拿捏她心思,她会给武当面子,但不会买武当的账。

“野种。”灭绝师太啐道。

啧,真没素质,少女连连摇头,觉得当初灭绝师太出家肯定不是因为看破红尘,而是因为斯文扫地,不得不修行。

终于,她朗声报出姓名,“我有名字,我叫纪明珠,纪晓芙的纪,掌上明珠的明珠。”

她就是纪晓芙的开山弟子,被灭绝师太刀架脖子威胁过性命的纪明珠。

察觉到灭绝师太将有动作,纪明珠横剑一笑,“您不用上来,这把剑是我的生辰礼物,今天我把它扔在这里,你们谁想要,捡走就是了。”

说着,她将剑掷出,倚天剑噌的一声扎在靠近峨眉派一侧的擂台边缘。

“我还要送师太一句话”

看着满眼都是倚天剑,但还想努力矜持一下的灭绝师太,纪明珠脸上的笑意加深,恶意更浓。

“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。”

你留在我脖子上的刀疤,至今清晰可见,那道疤时刻提醒我曾经的弱小。我要报仇,但我不会把刀子捅在你身上,我要一刀一刀捅在你心上,我要羞辱你,就像你羞辱我那样。

“威武!阿姐,威武!”台下一个小童跳起来拍手欢呼。

威武不过须臾,纪明珠大惊失色,循声望去,看到台下垃圾堆里打过滚似的小叫花子,猛吸一口凉气,整个人裂开,从头裂到脚。

“莫琳琅,你怎么在这儿?”纪明珠歇斯底里,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。

小童挺起胸膛,挥着脏兮兮的小拳头骄傲地说:“我也要跟阿姐一样,参加武林大会。”

纪明珠的脸上初现狰狞,她连说几个“好”字,边说边下去抓人,“我让你参加,我让你参加个够哎!”

小祖宗,你跑就跑,能不能别往仇人怀里跑。

小童见阿姐来捉她,撒丫子就跑,这一跑竟直奔峨眉派所在的方向去了。

眼看着小童就要自投罗网,千钧一发之际,斜刺里伸出一只手,薅着后颈将她提起。

小童晕乎乎的,待看清来人,顿时笑得像朵花。

“爹。”她张开手,想讨一个抱抱。

结果抱抱没讨到,屁股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巴掌。父女连心,那一刻,她好像听见了父亲的心声。

小混蛋,因为你,你弟弟没奶喝,因为你,你娘在月子里整整瘦了三斤,今天我非打到你屁股开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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