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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六十一章 结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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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傅明华向来温柔内敛,遇事从容,无论什么样的事,从没见过她慌乱,前一刻她还在侃侃而谈,下一刻却露出小女儿般的娇态哀声求他更慎重一点,燕追伸手将她拥住,轻轻去抚她鬓发,认真的道:

  “元娘,我答应你,稍后会好好与姚释商议。”

  事实上她的建议不失为一条治理世家的良策,燕追大刀阔斧,将江洲谢家的情况搅乱,傅明华的计谋恰好在这样的情况下施为,无需动用武力,无需屠杀江洲谢家的人,不出五年,随着江洲对于谢家推崇备至的百姓迁徙,谢家的田地少于人耕种,实力自然一日不如一日。

  且此举解决了剑南道兴元府百姓过少的忧滤,算是一举两得。

  江洲水患,燕追下令开仓放粮。

  鉴于江洲百姓时常受涝灾之苦,燕追下令迁江洲百姓以填剑南道兴元府、凤翔府两地。

  迁徙百姓达到万户之多,为安抚百姓背井离乡之苦,新迁往剑南道的江洲人中,入了户籍之后,免五年税赋、徭役。

  此时正值水患之时,百姓们一年收成化为乌有,朝廷愿使百姓迁徙并免税赋,消息一出,愿迁徙的百姓自然便更多。

  洛阳里,谢利贞收到了一封谢老爷令人送来的家书。

  谢家多年谋划,一朝之间化为乌有,可想而知,随着江洲的人大量迁出,谢氏的庄园将落入少有人耕种的地步。

  家族族谱、大量藏书的被毁,短时间内瞧不出后果,可随着时间一长,带来的危害是致命的。

  谢老爷写给谢利贞的家书里,是一封手抄的陶渊明的《归去来辞》,劝他回家。

  傅明华接见了阴氏,她的脸上连笑容都露不出来,事已至此,四姓之中阴、谢二氏接连遭受打击,从谢利贞当初野心勃勃想要出仕到现在,还不到半年光景,便已经物是人非。

  “三太太何不再在洛阳多住一些时日?”

  碧云奉上了茶,傅明华却并没有喝,反倒笑意吟吟的劝着阴氏:

  “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,三老爷满腹才学,何不报效朝廷?”

  若是以前,谢利贞有意入仕,阴氏听了这些话自然是受用的。

  可此时谢家遭了大劫,谢家才是真正要用人之际,谢家的族谱急需修整,大量藏书需要维护,谢老爷催谢利贞催得很急,谢家里马车都已经备下,随时是准备要回江洲的。

  阴氏听着傅明华的劝慰,心中气苦。

  世家与朝廷之间,永远是水火不相融,如今谢家遭皇权陷害,燕追又想方设法分裂了江洲,如今傅明华却装着一无所知般,劝谢利贞留下来。

  哪怕阴氏再好的涵养,可此时也不由觉得胸口气血翻涌。

  “不必了。”阴氏强忍了怒火,勉强扯了扯嘴角:

  “如今谢家的情况,您也知晓,家族有难,老爷正该回去,同心协力,一家人风雨同舟。”

  说完这话,阴氏想起府中谢利贞得知江洲情景时的难受,再想到谢家如今的情景,忍了又忍,最终仍是没有忍住:

  “前些日子,我倒是收到了江洲一封家书,是家里二姐寄来的,信里提到了娘娘。”

  她说到此处,将话一顿,傅明华却并没有如她所愿般问下去,反倒握了杯子,像是没有听到阴氏的话般。

  阴氏忍不住接着又道:

  “二姐说,娘娘幼时,便颇有远见,论卜算箴言,郭正风怕是都与您以伯仲之间,您当初所说的戏言,倒真的成真了。”

  傅明华听了这话,不由笑出了声来。

  送走了满脸阴郁的阴氏,碧蓝忍不住问:

  “娘娘,三太太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?”

  一旁的碧云撞了她一下,止住了碧蓝的问话。

  傅明华没有出声,思绪却回到了当年,谢氏试图上吊自杀的那一夜。

  她与谢氏身边的安嬷嬷合谋,将谢氏救了下来,连夜趁乱送谢氏出城。

  当时碧云与江嬷嬷陪在她的身边,那一夜的情景,事隔多年之后,傅明华已经很少想起了,可阴氏的话却提醒着她又想了起来。

  那年的她年纪还小,坐在马车中曾对谢氏说,让谢氏好好活着,看谢氏维护的家族,最终是怎么分崩离析的。

  哪知当年的一番话,才没隔几年,便真的应验。

  她更没想到,谢氏会将她这番话,牢牢的记在了心里面。

  碧云当初曾亲眼目睹这母女俩分离时的情景,自然也是听到当时傅明华说的话的,谢三太太提及收到谢氏的来信,愤愤不平的出言讥讽时,碧云也想到了这桩旧事。

  她有些担忧这些陈年旧事会使傅明华想起来不得开怀,瞪了不知所措的碧蓝一眼,笑着说道:

  “娘娘,长乐侯府先前令人传了消息入宫,说是二太太身怀有孕了。”

  杨氏在嫁傅其弦数年之后,终于肚子传来了好消息。

  傅其弦自娶谢氏,便一直只有傅明华一个嫡出长女,如今好不容易再得子嗣,傅明华听了这话,脸上也是露出笑容来。

  江洲涝灾之事后,有人举报,说是谢家遭了水淹,乃是大将军郭翰令人挖渠引水之故,也有人说是‘凌氏余孽’所为。

  众说纷纭之下,燕追将郭翰急召回洛阳,又下旨责王嵩监督不严之过,并令其戴罪立功,治理江南。

  郭翰收了旨意便急急离开江南。

  河南府外,郭翰正与刘昌本告别:

  “此次事成,全有仗先生之助,才得以功成。先生有大才,如今皇上求才若渴,数次三番叮嘱我要留先生下来。”

  刘昌本穿着一身普通儒衫,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:

  “当日劳郭大将军救我活命,如今才能苟延残喘。不瞒大将军,前半生我受凌家驱使,不得自由,后半生捡回一条性命,若仍受驱使,不是可惜了这向阎王讨来的日子吗?”

  郭翰劝了他两句,他却坚决拒而不受,郭翰最终也只能作罢。

  双方分别之后,昔日凌宪身边旧部随刘昌本离开。

  有人纳闷不解:

  “先生有不世之才,这一回皇上除世家,您出谋划策,厥功至伟,如今郭大将军代表皇上,再三挽留,您又何必拒绝?”

  大唐皇帝是有为明君,又年轻且有野心,将来必有作为,刘昌本若是入仕,依他才学,必谋得一官半职的。

  刘昌本却是淡淡一笑:

  “此次我受燕唐驱使,已是对老郡王爷不忠,若再投靠皇上,便是二姓家奴了。”当日凌宪虽对他不仁,但他却仍记着当日老忠信郡王知遇之恩的。

  更何况燕追身边的有谋臣姚释、徐子升、乔子宁,人才济济,他就是愿意入仕,也怕是难成为皇帝心腹重臣的。

  宁为鸡头,不为凤尾。

  两年之后,燕追在江洲、西京、洛阳三地修建国子监,招揽天下贫苦出众学子入学。

  年中大皇子燕昭三岁生辰之时,曾为傅明华打造过梳妆台的江南名家马待献上亲自雕刻的《三字经》,在太守王嵩的亲自护送下,呈往洛阳。

  马待的雕刻刷上墨便能成书,此举使燕追大为欢喜,重赏王嵩。

  有了模勒书本的出现,一改大唐之前,书籍传承靠手抄,书籍珍贵的窘境,此举对于拥有大量藏书的世家来说,自然又是一大打击。

  崔氏、祝氏在被下令禁止相互通婚之后,唯有与新晋权贵相互联姻,此举使得世家地位一落千丈。

  祝、崔二氏明里暗里遭接连打压,谢家自顾不暇。

  宣徽殿里里,燕追在接到马待的雕刻木板的第一刹,便令人备了墨,要亲自模勒了文章送到了傅明华的手里,迫不及待要与她共赏。

  傅明华环着燕昭,在听他背着《诗经.卫风.木瓜》。

  “投我以木瓜,报之以琼琚。匪报也,永以为好也,母亲,对吗?”

  他年纪虽小,但口齿却清,一首简单的《木瓜》背得有模有样的。

  傅明华有意逗他,摇了摇头,笑着说道:

  “不对。”

  小孩子的眼里露出疑惑之色,仰起了头来。

  “投我以木瓜,将瓜与他共享便成了,琼琚应该留在更适合的时候再报。”

  他年纪还小,听不大懂傅明华说的话:“为什么?”

  “雷霆雨露,俱是君恩。”

  傅明华伸手摸了摸儿子柔软的头发,笑着说道:“你现在不懂,将这话记住就是了。”

  “说得好。”

  燕追手里拿了一卷书册,大步进来,止住了傅明华想要起身的动作。

  薛嬷嬷为她把过脉,她怀有身孕已经三个月了,在生下燕昭几年之后,肚子才再一次传来消息。

  “马待的雕刻已经印成书册,我想拿来与你瞧瞧。”

  他坐了过来,傅明华将身体靠了过去,拿了书在手中翻了翻,这样的书不如手抄书本珍贵,但手抄实在太过难得稀少,又不如雕刻方便快捷。

  有了这模勒之后,可想而知,将来书籍在大唐已经不再稀少罕有了。

  这代表世家把持书籍即把持人才、把持天下的时期已经过去了,皇权的巅峰时期即将来到。

  傅明华翻着书,燕追亲了亲她脸颊:

  “今日怎么样了?”

  她早年生燕昭时倒还好,前期少受折磨,可怀了这一胎却孕吐不止,每日难以进食,人都消减了许多。

  傅明华身体微微一动,他便调整了姿势,想让她靠得更舒服。

  有时夫妻之间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,无需两人多说,便已经是默契十足。

  “今日还好。”

  她靠在燕追身上,翻着那本泛着墨香的三字经,懒洋洋的道。

  “女儿出生之后,我定要教训她。”他伸手去勾傅明华的头发,挽到她的耳后。

  “三郎怎么知道是女儿?”

  傅明华忍不住失笑:“万一是儿子呢?”

  他盼着有个女儿,时常伸手捂了她肚子念叨。

  “如今是儿子,我便令马待雕四书五经,等他稍大一些,便令他多抄,以罚他令你吃了苦头。”

  燕追看她笑意吟吟的模样,有意逗她:

  “不过我觉得是个女儿。”

  他又伸手去摸肚子,神情有些认真:

  “生昭儿时,我看着屋里水一盆一盆端出来,后来听薛氏说,是十分凶险的。”

  所以后来他总犹豫着,不愿使她再吃一次这样的苦头。

  可她身体调养得好,还是有了,他便希望是个女儿:

  “我这一生,什么都有了。”

  江山、佳人在怀,儿子也有,差的就是一个与她相似的女儿罢了。

  “可如果女儿性情与我不像呢?”

  傅明华忍了胸前的翻涌,问了一声。

  他就笑道:

  “就好好娇养着,养得娇纵任性,无法无天,将来让卫国公府贺家的小子尚了。”

  卫国公府贺元慎的性情不适合为官,一年前辞了官,领了苏氏从任上回来了。

  苏氏回来时生下了卫国公府嫡子,傅明华还赏赐了物件。

  他这看谁不顺眼,与谁有仇,便要生个女儿去祸害别人家的说法让傅明华哭笑不得,她娇嗔声里,燕追放声大笑。

  夫妻两人之间的窃窃私语,亲密自然的举动,哪怕是已经见得太多,但依旧令一旁才将三岁多的燕昭看得有些脸红,别开了头去,装出努力的样子,还在想着母亲之前说过的话。

  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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