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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(一)蜀锦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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蜀锦会接近尾声,已有许多商人陆陆续续归家了,凌天霜作为凌家少主自然是站在门口行礼送客。

张若水一夜未成眠,想着昨晚与倾璇过手伤了她,还有她死咬不放的秘密,觉得既是愧疚又是好奇,憋在心里难受。他早早地起了,不敢对旁人说此事,想去找凌小姐问问倾璇姑娘的情况,一路风风火火地赶去找她。

不料,这次韩羽萧来了个措手不及,屏着气息隐在一处,等张若水一靠近便忽然现身,猎人捉兔子一般将他擒住。

张若水撇着嘴不停挣扎扭动着,还是难逃师兄的魔爪。韩羽萧一路钳着张若水细嫩的皓腕,将他扭送到了陈悦身前。“大师兄,若水带到,我们是不是先带他回青城山复命?”陈悦转身怔了怔,望见张若水可怜巴巴地耷拉脑袋,却没有任何反应,向韩羽萧道:“韩师弟,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?你写封信让清远师弟他们下山来接他就是了。”

张若水一听自然是一脸疑惑,挣扎着站直了身体,像只被猎人打下垂死挣扎的鸽子,扑棱着翅膀往韩羽萧身边靠了靠。韩羽萧知道他在自己面前没有反抗之力,将手一放,由得他双手自由。

张若水瞪着韩羽萧棱角分明的侧脸,自己思量了片刻,道:“韩师兄,你一定是要留下来做大事是吧?一定又是锄强扶弱之类的大事,我现在会剑术,可以助你一臂之力!”张若水说着,水塘般的清亮眸子泛起一层兴奋。说不定,他们是来帮助倾璇姑娘的!

韩羽萧略微蹙了下眉宇,看了几眼面前一脸天真的师弟,道:“你少管闲事,总之,到时候和清远师弟安安分分地回青城山。你对他下蛊,到时候应该好好跟人家道歉!”

张若水贝齿一咬,用手指了指韩羽萧,道:“韩羽萧,你太无情了,送我回去是让我送死,不让我助你是看不起我,你还顾不顾十多年的师兄弟情分了?”陈悦在一旁板着脸,叱道:“张师弟,注意言行,在师兄面前不要没大没小!”

“好了,好了,你别闹了!”韩羽萧有些心烦地一挥袖,瞪着张若水,轻声喝道。他又是一手钳住张若水,将他连拖带拽地带了下去,还瞪着眼睛唬着他:“再胡闹,我直接点你的穴道!”

另一边,凌天霜送走了部分客人,一边用鲛帕擦拭着额角的细汗,一边小步快趋赶着去找倾璇商讨救出凌雁的方法。刚来到走廊,却被秋明洌拦下了。

秋明洌少见地蹙起略显纤细的双眉,手中不疾不徐地摇着踏雪扇,满眼忧心地望着凌天霜。凌天霜见他的样子有些反常,便垂下云髻不敢看他,只是上前欠身一礼,道:“明洌哥,早啊。”

秋明洌略微俯首,目光柔丽地凝望着眼前的可人儿,道:“天霜,我都知道了,你为什么还瞒我?”凌天霜愣了一下,眸中闪过一丝电光火花,尽力压制着内心的不安,尴尬地笑笑,道:“什……什么呀……”秋明洌一耸肩,眸中泛起一层溺爱,有些无奈地注视着她,道:“你小时候,一心虚就结巴,你看你自己,耳朵都红了。”

凌天霜心头一惊,一手伸出捂住一边耳朵,双颊却更是绯红。秋明洌一挑凤眼,道:“昨晚本想去看望凌伯伯,可是那里的婢女说他病得卧床不起。我就等送晚膳时再进去瞧瞧他的情况,可是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,凌伯伯的房间却无一人进出。我找了一个家丁仔细查问了一番,好不容易从他口中知晓,凌伯伯被人软禁了起来,已经十多日未归庄了。天霜,这么大的事,你打算独自面对么?”

“不……”凌天霜摇着头,云髻上的珠钗也跟着泠泠作响,“我没事,再说……倾璇姐姐会助我……”说到倾璇,秋明洌颔首沉吟了片刻,想到了眼前的凌天霜正在遭难,立刻从乱麻般的思绪中抽出身来。

秋明洌啪地一合折扇,凤眼微瞪着,道:“我在烛庸城见过倾璇姑娘,知道她有些身手。可是,光凭你们两个女子就能救出凌伯伯?我们秋凌两家是多年的世交,我们不算青梅竹马也算从小相识吧。天霜,你为何不信我?你有任何难处我都会助你!”

凌天霜会心一笑,暖如旭日朝阳,她莲步轻移后退了半步,道:“谢谢你,明洌哥,此事与你无关,你不必卷进来冒险。倾璇姐姐她……是爹爹指定让我投靠的人,我相信她……”秋明洌心头一急,不由分说便拽住了凌天霜的一双纤手,柔声道:“为了你,我甘愿冒险!”他眸中并不浑浊,而是泛起澄澈清明的涟漪。

恰巧,景澜从廊边走来,之前听不懂那道“口诀”,可眼前之景却看得分明,眼见着心上人与另一位姑娘执手相依,想着那凌小姐的天仙之姿是自己所无法企及的。

景澜的双眼开始不由自主变得酸涩,喉咙也比平常干涩了不少,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,啪嗒啪嗒地滴落在青石板上。景澜再也不忍直视眼前之景,顾不得拭去眼角的泪花,雪足一动转身跑开了。

凌天霜像触电一般抽回双手,片刻间便火气冲天,秀眉一竖,轻喝道:“放手,无礼!”凌天霜是养在深闺的富家千金,平时规矩多礼仪多,即使是面对心上人也会发乎情止乎礼,何况是一厢情愿的秋明洌,被他这样抓手自然是恼羞成怒。方才还温柔如水的佳人此刻已是满脸愠怒,水袖一挥便将秋明洌抛在身后,快步走开。

秋明洌凝望着凌天霜离去的背影,眸子渐渐黯淡了下来。

却说景澜一路泪奔回到了自己的厢房,正好和被韩羽萧“押解”的张若水撞了个满怀。景澜被弹得踉跄了几步坐在地上,方才伤心,这会儿却又摔疼,景澜骤觉诸事不顺,耍起了小姑娘的性子,捂着脸嗷嗷大哭了起来。

张若水见状自然是心疼不已,连忙上前,慌得手足无措,蹲下身来,原本白皙干净的面皮急得发红,问到:“景姑娘,是我不对,你摔在哪儿了?很疼么?”

景澜从指缝间看见了面前一袭白衣的呆傻小哥,却不买他的账,起身将他推到一边,直冲冲地跑回了自己房间,“嘭”地一声关上房门。景澜劲小,张若水再文弱也不会不如一个小姑娘,他一路快奔,几乎将整个人贴在了雕花木门上,“笃笃笃”地敲打着房门,喊着:“景姑娘,是在下冲撞无礼,冒犯了姑娘,在下赔不是了,请你快开门啊!”

景澜一关房门便顺着木门坐在了地上,曲起纤细白嫩的双腿,将头埋在膝盖上肆意痛哭着。“景姑娘……你怎么了?景姑娘……”门外,张若水不停地喊着敲着房门,更是在景澜心中添上一笔烦闷,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,轻吼着:“你走开啊,不管你的事,别理我!”

任凭张若水如何呼门,景澜就是闭门不见,只管像只小困兽一般哀声哭闹着,似乎是把出生以来十五年的所有委屈都哭尽了。

当晚,天边一轮残月,撒上疏星几点。倾璇微闭秀目躺在床上假寐,凌天霜表面是温婉千金,处理事务却有自己一番心思,也难怪她能轻巧地举行蜀锦会。商议如何救凌雁时,两个女孩儿竟然起了不小的争执。都怕动静太大引起他人的注意,只好作罢。连续几天,倾璇没有睡过一晚好觉,她料想,天霜怕是比自己还要辛苦吧。

景澜坐在原处几乎哭了一天,最终在黄昏时分哭累了,趴在地上粗枝大叶地就入睡了。张若水本来是想去找凌天霜询问倾璇的情况的,但是碍于被韩师兄如影随形地“关押”,为了遵守“守口如瓶”的君子之约,所以也不敢有大动静。他一直很好奇韩师兄他们是否是为了锦绣山庄一事下山,但是由于不确定,始终不敢开口。

张若水隔三差五地会来她房门前敲一次门,没有听见她的哭声,便放心了许多。入夜,张若水趁韩羽萧趴在桌上睡着了,独自一人去厨房给景澜找点吃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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